“十七、十六、十五……”
何冰一个数一个数地数着，越到紧急时刻越放松不得，女人手中抱着一个婴儿，要是女人中枪倒下了，娇弱的婴儿极有可能摔死，从没有遇到过如此棘手的情况。
“给你们机会你们不中用啊，看来今天我是走不掉了，不过临死前能拉两个垫背的也值了。你们还真是废物啊，眼睁睁看着无辜的女人和小孩死掉都不愿意叫直升机过来，满口仁义道德简直是个笑话。”暴徒的高昂情绪收了收，转而认真了起来，说的话大有愤世嫉俗之意。
军方的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事实不是他想的那样的，真的派直升飞机过来了，只是还没到。因为真的离得太远了，再有五分钟才能到，而现在暴徒明显没有耐心再等五分钟了，已经认定军方在拖时间找机会了。
“最后五分钟，要是你还见不到直升机的话我不会再说什么，可以吗？”谈判专家铤而走险地说道，要知道一旦激怒歹徒，那人质连这最后的时间都活不到了。
“等五分钟好让狙击手把瞄准镜对准我的头颅是吧？再见了，一起去死吧！！”
何冰心脏猛然收缩了一下，难不成自己已经被发现了？不，绝无可能，自己这个位置绝对不会被发现，是猜的吧……
这时候已经想不了这么多了，“三……二……一，就是现在！”
何冰对自己的狙击术很自信，以前执行了那么多次相同的任务都没失手过，这次用了更多的心绝对没理由失手。
嘭——
一声闷响传出，银色的子弹犹如划破黎明的闪电般迅捷，以肉眼不可见的弹道划破空气直冲暴徒的太阳穴。
那一刻，所有人都凝滞了，他们知道，军方总部派来的尖兵完成了任务，不然此刻脑袋穿孔的就该是女人和婴儿了。
还没等众人来得及欢呼、何冰来得及放松，暴徒在倒下的瞬间朝着女人开了一枪，可惜手枪子弹没有打中一动不动的女人，而是阴差阳错地打到了‘咿咿呀呀’奶声奶气叫着的婴儿。
在不合适的角度、不合适的时间打中了不合适的人，何冰傻了，要是她早一秒开枪的话也许就不会是这个结果了……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以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明明只是想要保全两个人的生命而已，那个婴儿连走路都不会走，才刚刚感受到世界的五彩缤纷就要堕入无尽深渊。
“完了，一切都完了。我不能再当尖兵了，一辈子也只会活在痛苦中了吧？对不起，是姐姐害了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姐姐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等价交换你的生命。”
何冰丢掉了狙击枪，上半身趴在窗台上无精打采，楼下的警察都以为她想不开纷纷喊道：“没关系的，想开一点，救护车马上就到现场，一定可以把她救回来的。”
愣是一个字没听进去，何冰知道那些只是安慰自己的话语，娇弱的婴儿在如此近的距离被手枪打中，结果可想而知，能活下来是奇迹吧。
婴儿没有哭闹，何冰的心更凉了，没有因为疼哭泣说明伤到了要害部位，生死已成定局。
失去了理智，何冰把狙击枪从十四楼的窗口狠狠扔了下去，下面是大理石铺成的整砖，狙击枪接触到地面的一刹那碎成了渣，不仔细辨认连枪都看不出来。
内心世界陷入了疯狂的绝望，歇斯底里地喊叫着，只有那样才能好受一点，否则悲怆足以使何冰从高楼一跃而下。
何冰没有这样做，她知道她就算死了女婴也不能活过来，不但如此，可能还会背负上无能废物的骂名，连最亲爱的零都会叹上一口气随即开始慢慢遗忘自己的吧……不要、不要！
要是没有发生这样的事，若干年之后长成小萝莉的女婴要是还记得她的话，绝对会扑过来抱住她的大腿摇晃，诉说感激，这可是——救命恩人呢！
“啊！！！”
女人的一声叫唤彻底捣毁了何冰仅存的坚强，昏倒在地，失去了任何意识。
一直昏睡到了第二天，醒来时熟悉的零在何冰床旁边转悠来转悠去，有意无意的皱眉印入何冰心海。
“零。”
零看着何冰，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冰，你感觉好点了吗？”
“我没事，我只是晕倒了吧，那个婴儿呢？没了对不对……”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我不需要善意的谎言。”
“死了，左颈部中了一枪，子弹贯穿大动脉，救护车赶到的时候已经……没了任何生命体征，但为了宽慰她母亲也是怀着创造奇迹的念头还是救了，可惜事实是残酷的，脑死亡无任何方法起死回生。大家都知道她已经夭折了，依然想让她活过来，记者来了一批又一批，纷纷跟踪报道，这件事情牵动了全国各个地区人们的心。”
何冰握紧了小拳头，“是我没用对吗？”
“没有，冰很棒，冰打中他了喔，所以不是冰的错，冰在我眼里仍然是值得骄傲的尖兵。”零全然不复何冰昏睡时的眉头紧锁。
“那零对我的处分呢？”
“没有处分，冰能保护好两个人其中一个已是不易，是大英雄呢~”
何冰冷冷地笑道：“呵呵，大英雄？零不要挖苦我了，想让我离开不用先礼后兵，直接说就好，我配不上尖兵两个字。”
“你疯了？非要我骂醒你是不是？别以为你刚醒我就不能对你怎么样，我告诉你，你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你很想被我打吗？”
“零……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你说呢？一个小生命死了我也很难受，我不可以再眼睁睁看着我的尖兵堕落。我也有过大起大落，那时候是一个女孩子拉我回来的，现在我要成为那个女孩子，拯救和那时候我一样的现在的你。”零的声音大了起来，何冰的耳膜都吃不太消。
“什么女孩子，零喜欢过她吗？”何冰从零的话中寻找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事情，问道。
零当然很高兴，至少能暂时转移一下何冰的注意力，何乐而不为？
“没有，是高中宿舍的大姐头，我和另外三个人都挺尊敬她的，喜欢？没有没有，你怎么老以为我喜欢女孩子，我对你和丽那样只是出于好玩，没有其他意思。”
何冰脸红了，零也脸红了，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在零床上一起玩的事情。
“原来零也有尊敬的人啊~突然感觉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呢，很值钱很值钱。”何冰半捂着嘴小声说道。
“知道也没事，那是以前，现在还没发现谁有资格入我的眼，以前没有成熟，未熟非女生这个道理冰还需好好学习。”
“也是，我不认识零口中的大姐头，是零编造出来忽悠我的也说不定。”
“没有，这个是真的，没有骗你。”
“谢谢你，零，能抱一下我吗？”
零指了指何冰的床，不太确定地说道：“啊？在这里吗？怎么抱啊……我可提前说了，要是抱了之后你还这样郁郁寡欢的话我以后就不抱你了，你自己看着办。”
“嗯，可以……我答应零会好好的。”
“你不用起来，我扑上来好了。”
“扑上来？”话音刚落何冰就知道了这个扑上来是什么意思，真的是扑到了她的床上，两腿各跨到一边，隔着被子抱住了她。
……
患有精神分裂的劫持两个人质的凶手死了，他完成了自己生命中最后的一半夙愿，带着女婴下了地狱，女婴的母亲有多难受何冰知道，那是血脉相连的亲生骨肉。
有零的开导和拥抱让何冰恢复得和以前差不多了，可是钉进木头后所产生的孔洞却怎样也恢复不到和没钉时候一样的样子，就像那把被何冰丢下楼的初代配备的狙击枪一样，毫无生机。
那是何冰的第一把狙击枪也是最喜欢的一把，比后来发配的其他更先进的狙击枪都要喜欢。
“好些了吗？”
零当着众人的面不带一丝犹豫抱住了何冰，其中故事只有她们两个自己懂，就连丽都只知道当时的部分情况。
王漫把头转了过去，他实在无法直视何冰的脑袋靠在零的胸上，小学生看了根本就把持不住，还好他现在已经是高中生了，免疫力增强了半个指甲盖大小的一丢丢。
何冰没有故意这样，她比零要矮一点，歪着头确实只能到零的胸部，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靠了，女孩子不用考虑乱七八糟的有的没的。
“呜呜呜~零，我也要抱抱~”丽装可怜道。
“你要什么抱抱，你心里也难受了？我怎么不知道在琴杀组这些年来在你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
“非要发生事情才能抱抱吗？”
“当然啊，我很忙的，不需要抱抱也能很正常的尖兵为什么还要抱。”
丽不开心了，“我不正常，如果没有零的抱抱的话我什么都做不好，睡着了也会因为过度想念零的抱抱而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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